社工的真实生活之48小时:想说爱你不容易
社会创业家 2015-07-03 00:00:00 分享      

社会工作在做什么,社会工作者又是怎样一群人?是放手选择其他行业,还是坚持到底,让生命影响生命?


      李克勤《真面目》的歌里是这样描述的:
      爱 沐浴在染料中
      然而难埋没真与诚
      踏上路不怨谁

      爱 没落在社会中
      人人茫然若醉
      谁来提示你 活也为谁

      爱 沐浴在染料中
      然而难埋没真与诚
      让岁月奔流真心里

      超能小Sè邀请到了成都安逸舍社区服务中心的美女项目督导冯琴,来揭秘做社工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毕业于重庆工商大学社会工作与管理专业,曾多次参与灾后重建项目,有5年一线工作专业经验。
      2010年加入恩派,参与运营都江堰金江阳光社区活动中心。
      2012年项目结题,加入香港复康会,担任社区康复协调员,主要是服务地震伤员。
      2013年回到恩派,现于成都安逸舍社区服务中心担任项目督导。

      前记
      为了给社区提案大赛做宣传、做动员,我给座谈会的几个骨干居民打了电话,分别是:乔素芳(原社区书记、现老年协会会长、社区联络员),付大叔(老年协会副会长),赵碧辉(生产队队长)。

      第一个电话是给乔阿姨的。

      “乔阿姨,你好,我是上次给你们开座谈会的安逸舍的…”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说:“你是敬寒梅哇?”

      我说:“不是,我是冯琴,两点水一个马,钢琴的琴。”

      “哦,我记得你,你有啥事?”

      我说:“经过上次的座谈会,你对我们的项目了解了吗?或者你知道我们来社区是做什么的吗?”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我得到了以下信息:

      之前有国际助老会和华西一同合作,做了一个两年的项目,手法基本跟我们一样(讨论、分享),但是他们之前有给一个计划给到乔阿姨,她只需要配合完成就可以了。所以不管我如何去阐述,乔阿姨都一直很坚定的强调:“我配合你们做好街道和社区下达的任务或者计划就好,你们可以给我一个计划,什么时间做什么事。”

      当时顿感沟通很费力,完全不在一个点上。

      在询问是否愿意明天当面再详细聊聊的时候,她说“没啥说的,我明天不一定有时间,你们把计划拿出来,告诉我们一个方向,我们照着做就行了。”

      苍白无力的我只能说那就不打扰乔老师休息了,那改天再约。就这样,第一个就没约上,但是我想乔老师是我们的社区联络员,执行过程中可能会慢慢改变的。

      第二个是给付大叔打的电话,当时还不知道他就是老年协会副会长。刚做完介绍,他就说“哦,有印象,你就是那个主持人”(顿感欣慰)。接下来就约明天见面沟通的事,很爽快的一下子就答应了。

      第三个给赵碧辉打的电话,座谈会那天感觉她很活跃,所以选中了她,当时也不知道她原来就是生产队的队长。做完介绍后,她也说“哦,记得,记得你。”预约了见面沟通的事,爽快的约在了上午。

      插曲一:
      晚上收到同事给的参考资料以及 “嘱咐”,整个人都迷茫了。

      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项目的方向是什么了?

      重点是什么?意义在哪里?以及我需要做什么?

      脑子浆糊了,躺在床上来来回回想之前团队讨论的东西,思考我们的项目,思考关于引入外来社会组织的事。

      我们是做社区里的公益创投吗?

      通过项目的形式去培育这些个人向组织化发展?

      我们到底想通过这个项目在社区做什么?

      是做符合社区居民需求的事?还是引导居民按照我们想做的来做?

      带着疑问和自以为是的答案睡着了……

      插曲二:
      6点50坐上公交,还是迷茫。

      不知道去到社区跟居民谈什么,因为我谈的方向决定了居民后期申请项目的方向。

      我是否是真的要去引导有想法的个人变成组织?

      那我应该怎么去谈?怎么去引导呢?

      带着这些疑问,我打电话给恩派社会创业事业群的一位同事高志强,询问到陌生的地方是如何去做引导?以及如何引导他们参与我们的社创大赛?同时也讲到了我现在做项目所遇到的困惑。

      高志强提到,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先去拜访“地头蛇”,然后利用他的影响力,让他去动员其他社会组织来参加大赛。然后志强一遍遍的反问与追问我对里仁项目的理解,我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一个坑里。

      我们一直在强调我们是做平台的,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而且这些话我都听了很多很多遍,这些道理我也听了很多很多遍。但是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我犯错了,我掉进了一线的怪圈。我总是优先从服务对象的角度去想问题,亦或是我总喜欢去用具体执行(一线)的方式去思考项目,在想我会怎么做这些项目。

      那一刻我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平台意识,也没有从平台的角度去想这个问题。

      我不是去具体做这些项目的,我只是在搭建平台让他们来做这个项目!而不是自己亲自来做!

      开始行动
      第一个见到的是付大叔,我带着对国际助老会项目的疑惑直入主题。

      付大叔说,国际助老会做的面要狭隘一些,主要是面对社区老年人健康问题的研究,安逸社做的面要宏观一些,是面向整个社区的,也是需要关注社区现在存在的问题的,同时他表面座谈会后经过和他的同伴们商量,还是希望能为社区的老年活动中心筹建之事出点儿力。

      我讲明安逸社想做一个可持续的项目,打算以社区历史这个项目为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达成共识,他觉得这个项目也很有意义,愿意组建团队来干这件事。

      聊完后,紧接着联系了赵碧辉,刚碰头,她就拉着我看了小区里的健身设备损坏的地方,说这个都修过,但是还是很不安全,这个小区里,好几处都这样坏了。有次她见着一个老奶奶在这里活动,就及时告知健身器材是坏的,不然就很容易摔伤了。

      正当聊得火热时,来了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那头说:“冯老师啊,我是王友珍。”

      “王友珍是谁啊?”我心里嘀咕着。

      “哦,你是?”

      她说:“我是社区王书记,乔阿姨在社区办公室等了你一上午了,你没来也?”

      我当时就疑惑了,我没有约到乔阿姨啊!

      我惊讶的说:“我现在就在龙祥佳苑的,我正在跟赵碧辉聊天,昨天乔阿姨给我说她不空,所以就没约上,我不知道她在等我,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王书记说,“她在我旁边的呢,你给她说嘛。”

      乔阿姨在电话那头说,知道我要来社区,她还是想当面跟我聊一聊。

      当时我受宠若惊,什么?主动要和我聊?昨天还那么不喜欢我的,咋个今天转性了呢?告别赵碧辉后,坐着三轮车到了约定的社区大门口见面。

      接下来就是泪奔时刻~~~(感动极了)

      我见到乔阿姨后,表示抱歉,不知道她在等我。

      她说:“我八点多练完太极,想到你要来社区,我就在社区办公室等你,最后迟迟不见你来,我又没你电话,所以我就找到王书记,哪晓得王书记也没你电话,就找的你同事才找到你的”。(能让一个这么“顽固”的乔阿姨等我三个多小时,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边说边领着我走进了一栋楼里。

      我说:“我们现在去哪里谈呢?”

      乔阿姨羞涩的说“去王书记那里谈,我们今天到这边来看场地,看这个老年活动中心放在这边,看看合不合适?”

      我就一直以为她们要带我去看这个老年活动中心,一开门,我傻眼了,进入了一个装修得很温馨的家里。

      我当时很纳闷,说,“这个是王书记的家吗?”

      王书记说“这是大家的家。”

      我一下子就懵了,难道这是社区的房子?社区工作人员不能回家的人就住这里吗?这也太豪华了嘛!在古渡的时候,也有一些空房子,是可以提供出来住的,当时我还是蒙在鼓里。最后见到王书记的儿子我才真正确定这就是王书记的家。

      一坐下,王书记就给我们倒了水,然后独自一人忙活着做饭,剩下我跟乔阿姨在沙发上聊天。

      乔阿姨开场说,“冯老师,你先不要忙说,你先听我说,看我说得对不对?你们是来做这个社区基金的,你们想为社区做点事。你们就是来帮助我们社区的,跟国际助老会还不一样,他们是只做老年人健康这一层面的,你们是覆盖了社区里老中青幼,覆盖面要广一些(怎么回事?开窍了?还是背后有人指点?至今是个谜)。你们的这个宣传单我也看了,那天你在会上也跟我们谈了,你也教我们梳理社区资源然后对应到我们要解决的社区问题上,你们也介绍了社区基金。”

      “座谈会结束后,我思考了几个问题。第一我们这个基金从哪里来筹集,是去找企业捐吗?我们这边的企业就这么几家?我应该怎么去跟他们讲呢?”

      “你还提到我们的寺庙,我前几天也去看了,但是他们说现在是政府的人在接管了,我们也不好插手去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呢?我一直在想啊,这几天都在想这个事……”

      乔阿姨说了很多,我当时感动得不行了:乔老师啊,乔老师,你太可爱了!

      然后我给她讲了三点:

      一、我们基金已有资金注入,来源政府和汇丰;
      二、我们为什么要建这个基金,它的作用?
      三、哪些能申请基金?

      她听得很认真,还不断反问我问题,我都一一作了解答。

      最后她说明白了:你们的基金是要扶持这些持续性的项目的,也希望通过这些持续性项目整出点影响力,从而让这个基金也持续下去。(你老总算明白了!)

      最后她很掏心窝子的给我聊了老年协会的事以及这几年自己的委屈和难处,她说自己一直秉承节约的原则,有多少钱办多大事儿,绝不给社区添麻烦。(期间她一直维护社区,我还纳闷,一个居民怎么觉悟这么高,不为难社区的干部,原来之前她就是双龙社区的书记,做了几十年的书记,又做会长,她确实很能干)

      待乔阿姨说完后,我表达了对乔阿姨的感动之情,以及感谢对安逸舍的信任和认可。乔阿姨在座谈会后还去思考,还动员自己身边的资源,这让人鼓舞。

      乔阿姨接着提到两个在座谈会上没有谈到的资源,第一个关于双龙的历史,之前已经有人在撰稿写,是个小伙子,后期可以加入人物专访比如王书记、乔阿姨这些一心为社区干实事的居民,项目可以持续。另一个是社区里有个两个会传统刀法的居民,应该把这种传统艺术保留下去。经过细细梳理,双龙可以申请的项目有:社区历史、社区文体团队、12355、幼儿园、竞技龙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

      乔阿姨表示接下来她还要去看看这附近的学校有没有好的项目可以来申请,也要去动员香榭国际的居民来加入进我们安逸舍的项目。

      感谢之余,看着乔阿姨走路一瘸一拐的(因为脚痛,老了,骨质疏松),我看着心里酸酸的。听着她述说着社区里的每一件事,看着她操心着社区里大小事,我感到乔阿姨很焦急。

      乔阿姨对老年活动中心的渴望和担忧,使我渐渐的佩服起这个嬢嬢。乔阿姨在社区待得比我们久,经验比我们老道,对社区每一花每一草都那么的熟悉。我很欣赏在社区里有这么无私、这么热心、这么努力的居民,这也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居民。

      那一刻我明白了为什么明飞不愿意对社区联络员进行退出机制,因为有人愿意来做社区联络员,真的很难得,他们的社区情比我们每一个人都重。

      这一刻我也不愿意社区联络员有退出机制,生命是可以相互影响的,我们应该相信自己有改变他们的力量,而且他们能主动站出来,我们真的应该多给予鼓励,从而影响更多的人加入。

      后记
      其实,双龙社区座谈会那天我们的活动开得火药味十足。

      作为一个老书记,一个在社区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协会长乔阿姨,她很有“范儿”,也有着丰富的社区处事经验。所以在座谈会上她并不认可我们的方法,也并不相信我们做的这些事能带来多大的改变,也有点”嫌弃“我们钱少干不出多大事儿来。

      可到这次面谈时,乔阿姨态度的转变着实让我感动不已,她不仅在思考怎么去动员居民的参与,还想到基金后期可以注入的来源。其实我们的出发点都是一致的,我们都是希望社区越来越好,她应该也感受到了我们这份诚意,所以才慢慢的向我们靠近......

      这就是一个生命影响生命的过程。汇丰项目的执行教会了齐阿姨如何去运用社区现有资源解决社区问题,同时她认真努力的态度与无私奉献的精神也影响了我的行为......

      生命影响生命
      在回程的车站,看见一个老大爷(估摸六十来岁)在询问312路是不是在这里坐,有人回答是在这里坐,大爷很安心的站在那里。

      我担心的跑过去问:你是往哪个方向走啊?

      老大爷回答说德源。

      我说,那没错,就是在这里坐哈,你跟我坐同一辆车。

      老大爷说“谢谢你啊,(给我晾了一下他的残疾证),我眼睛看不见(从外观上一点儿他的眼睛没有什么问题),以前打仗的时候,把眼睛弄伤了就看不到了。”

      我当时很诧异,说看不出来啊,眼睛还是跟我们一样啊。老大爷说医生说他的眼睛就像照相机,外观上都是好的,就是胶卷坏了,照不出来,O(∩_∩)O 哈哈。这是个很开朗很健谈的大爷(都有一种冲动想挖他做我们的志愿者),我们聊了很多。

      老大爷说:“每次我出门坐车啊,都是问人,有一次最伤人,我下到了一个地方,因为我看不到,就找了一个老大爷,说你好,我眼睛看不清楚,到金沙坐哪路车?那个大爷很凶的对我说,你自己不晓得看啊!当时我很伤心,我要是看得到我就不得问了。本想到问年龄大的,应该都能理解,而且好沟通嘛,没想到这么凶。以后啊,我再也不敢找年纪大的人问了。”

      大爷下车的时候,站在那儿一直没走,面向公交车对我微笑挥手告别,我回礼,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我知道他是在向我表达他的感谢。每一个微笑都能洗礼城市快节奏生活带来的烦躁,如果社区里的每个人都是微笑着的,那一定是个幸福而快乐的社区。

      与其说这次去社区是为了提案做动员,实则更多的是对自己进行了一次心灵的洗礼,让我明白如何用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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